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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《张景碑》简介
《张景碑》全称《汉张景造土牛碑》。东汉延熹二年(公元159年)立,1958年河南南阳出土。现存南阳市西南卧龙岗汉碑亭内。碑身四周残损,存隶书12行,满行23字,无书者姓名。
东汉是隶书字体发展的全盛时期,字形及点画逐渐趋向稳定、成熟。大量的汉碑艺术达到前所不及的高度,《乙瑛》、《史晨》、《曹全》、《石门颂》、《张迁碑》等碑风貌各有特点,可谓千碑千面,无一雷同。而《张景碑》点画精整,字形工稳,书法风格雅、简淡冲和,是东汉成熟隶书的代表作品之一。我们选择《张景碑》为习隶范本,是因为该碑以法度见长,用笔精细,结构严谨,循规蹈矩。通过此碑的临习,可以掌握隶书的基本技法,初步了解汉碑的书写规律,为进一步学好其他风格流派的隶书打下良好的基础。下面从点画用笔、结构与章法等方面对此碑进行分析。
二、《张景碑》的点画用笔
(一)隶书笔法的基本要求
隶书是上承篆书下启楷书的一种书体,因此要注意笔法上的继承性,如帖中“钱”、“起”等字偏旁直接保留篆法,韵味古雅。临帖时要着重注意以下两点:第一,中锋行笔,藏头护尾。隶书笔画的起笔、收笔要求藏锋、回锋,此是继承篆法。所谓“欲下先上,欲左先右”,起笔处逆锋落笔,不露锋芒;收笔处或回锋,或稍作停驻,这样才能使笔画显得丰润,含蓄劲健。初学隶书,中锋行笔速度宜慢,而且有力,多用“涩笔”,笔画求厚重古朴,不浮漂单调,并重视墨色的变化,平时多多参阅清人所临汉隶作品。第二,笔画形态要有变化,运笔方圆兼备,轻重、粗细自然变化。篆书的笔画粗细基本一致,而且要求用力均匀,但隶书在线条、结构等方面已有了明显的变化。隶书采取分势,也讲究左右对称,但这个对称已大不同于篆书的对称,而强调了对称和变化的组合关系。隶书技法丰富,用笔有提、按等。篆书中运笔都是圆笔,笔画中少有方折出现,隶书的笔法相对而言较篆书丰富,将篆书圆匀修长的线条截断,分开书写,变圆转为方折,化弧线为直线。在笔画形态上,隶书的笔画有的轻盈细小,有的浓重有力,有的舒展活泼。汉碑是变化万千的,临习时必须多观察,多领悟,力求避免姿态的重复,以防呆板。
汉《张景碑》局部
《张景碑》笔画分析
1.横画
横画又分为平画、弧画、波画三类。
(1)平画直如水平,隶书常用的表现方式。
例如帖中“二”、“土”、“重”等字的平画。入笔向左逆入,折锋向下轻按,徐徐行笔,最后回锋。横画多者则应注意方圆笔的变化。(图1)
(2)弧画是呈拱形的笔画,有—定的弧度。
例如帖中“匠”、“四”、“曰”等字,平画与弧画形成对比,使横画不显单调,注意书写时写出弧画的弹性,中部略向上隆起,字形追求恬静。(图2)
(3)波画为隶书的主要笔画。
古语“蚕头雁尾”、“一波三折”形象地说明了隶书的体势,起笔处如蚕头伏地,收笔处如大雁翔尾。波式和捺脚使隶书笔画富于变化,形态多姿,具有了不同其他书体独特的艺术韵味。例如帖中“牛”、“梁”、“告”、“丙”等字的波画,起笔时藏锋向下略按,中锋行笔,顿笔渐提,上挑出锋,呈雁尾状,与平画在字中形成上下呼应,生动有趣。此画的书写应注意:第一,书写时不可刻意描摹,尤其是行笔至中部不可力弱,并且注意波画在整个字形中的变化和细微处理;第二,隶书有“蚕不二设,雁不双飞”的说法,在一个字中的几个横画中只能出现一个主笔,重复过多,易于流俗。(图3)
2.点画
隶书的点画其实都是其他笔画(横画、竖画等)的浓缩,变化亦多。落笔均须藏锋逆入,出锋方向根据各种点的姿态而略有变化。现着重分析以下几点。
(1)四点画
例如帖中“为”、检”、“驾”、“写”、“敛”等字,逆锋向上起笔,然后折锋运笔,回锋收势,中间二点为竖的减缩,四点姿态轻重各异,注意呼应之势,整体又要和谐。(图4)
(2)横点、竖点
横点实际上是横画的缩写,它重入后向右匀速行笔,笔画粗细均匀。例如“言”等字。(图5)
竖点实际上是竖画的减缩,落笔逆锋向上,折锋向右略按,转锋向下,如“府”、“家”等字;根据字形而变化,取势角度不一,用笔方圆不同,从而使字体生动,如“作”、“守”等字。
(3)三点、两点
例如帖中“追”字左旁三点向外,是篆书写法的遗痕,三点要有变化,自然而不做作,一般写得较轻,以便突出下面的捺画;“治”字三点用笔取藏锋平出,而不同于楷书的落笔取侧势。三点轻重、姿态各不相同,还应注意与“台”相承应;“景”字下边的两点,藏锋落笔后分别左右出锋,左边的点如同撇的写法,右边如同捺的写法,呈相背之势,呼应对称。(图6)
竖画写法与平画极为相似,只是方向由水平改为垂直。例如“牛”、“什”等字,也是藏锋逆入,行笔竖锋入纸,笔心在点画中间,收锋自然。又不同于楷书“垂露竖”,主要特点是浑圆中见骨骼,并不垂按,宜凝重勿轻滑,精神内含,又如“行”“不”等字多短小、巧妙,体现隶书结字纵向收敛的特点。另外帖中“府”字竖画在隶书中尚属少见,点画夸张似汉简,书写时不可刻意模仿,注意与碑帖的整体风貌相结合。(图7)
(图8-11)
4.撇画(图8)
撇与捺是隶书的重要笔画,极有抒情意味。撇画比波画变化要多,种类也很多,如长撇、短撇、弧撇等。
(1)短撇
例如帖中“作”、“令”等字,逆锋起笔,由右向左下方顿笔,然后回锋收笔,此类意在突出波画,故撇画不太强调。
(2)长撇
此画逆锋起笔,由右向左下方行笔,略有弧度,至末端顿笔,回锋向上收笔。例如“功”的“力”部的撇画突出,“工”部、“力”部相映成趣。
5.捺画(图9)
(1)斜捺
捺的写法与波画相同,只不过是行笔改向右下方,但收笔要向右上方提,不可故意做作,否则容易流入庸俗一路。帖中“家”、“后”。
(2)平撇
帖中“追”、“述”、“人”等字的捺相当于楷书的捺脚,其实楷书的捺,即是从隶书的捺波演化而来。曲头斜捺,裹锋左上再转上左下,急回锋向右上,渐转右下徐徐行笔,边行边捺,至磔脚处转而右上,边提边出,一波三折,体现出隶书用笔的节奏感。
6.钩画(图10)
例如帖中“子”、“传”等字的弯钩与撇画大有相似。“子”字将横画处理成平画,突出钩画。竖曲长钩,竖笔逆入,向下且行且转向右,不停顿,收笔稳扎,凌空收势,力送至末端。书写时不可失重心,写出飘逸的特点来;帖中“月”、“景”等字的钩画处理成竖画,在隶书中是一种独有的现象。
7.折画(图11)
(1)横折画
例如帖中“君”等字,折角处的写法,平画转折处提笔裹锋暗转再向下行笔,承接处不得有楷书那样的斜角,一般多圆转自然,承篆意。该碑的折画变化较少,不如《曹全碑》等碑的折画有明显的分开断写,笔意相连。
(2)竖折画
例如帖中“乞”、“九”等字的竖画短小,写到转角处取逆势,转笔处提笔回锋,出现明显的外露;“他”字右曲折,回锋下引,转锋右行,自然收笔,如同横画的雁尾。
《张景碑》的结构与章法
(一)结构特点分析
1.因字立形
隶书虽多呈横扁之势,但在平整匀称的字形中又求得变化,注意按照汉字的自然结构来写,长短、大小、方正要顺其自然,因字立形。初学者临摹汉隶,不善于观察与变通,都写成横扁之势,千篇一律,那就不是什么书法艺术了。例如帖中“人”、“上”、“五”等字取横式;“万”、“发”等字方正平稳;“屋”、“费”等字横画较多,整个字处理得较长。(图12)
2.偏旁独立
隶书的各个偏旁独立存在,自成形体,每个字的重心平稳。例如“乡”、“驾”、“相”、“如”、“物”等字上下、左右的偏旁各有天地,活泼多姿,不显拘谨,相互呼应,构成一个整体。(图13)
3.错落参差
隶书除了各自偏旁的独立外,为了增强隶书字形的变化,偏旁之间多错落参差,大小伸缩,富于变化。例如帖中“功”字,“工”处理偏小,“力”部的撇画向右尽情偏出,托起“工”部,重心又不失平衡;又如“孙”字的“子”部小,“系”部则大,左右参差,相映成趣。(图14)
4.形断意连
隶书的结构不像行草书那样有明显的点画呼应,笔画连带,但隶书点画之间,笔势的往来,仍讲究呼应。缺少运笔的连贯,整个字便显得呆板孤立。例如帖中“大”、“小”、“九”等字起笔与收笔的连贯生动,笔笔呼应,毫无呆板之态。(图15)
5.点画避让
隶书结体中点画避让是一重要方面。例如帖中“二”字平画与波画之间的避让,此字把下画的横画写成波画,上面的横画为平画,富于视觉效果;隶书有“雁不双飞”一说,一个字中不能不分主次,出现同样的两个波画。帖中“石”字波磔之间发生冲突,于是突出撇画,缩短横画,避免冲突。“成”字撇短捺长,呈险而不欹的姿态。(图16)
(二)章法特点略析
隶书风格多种多样,其章法也是变幻无穷,值得研究。《张景碑》属行间茂密,字间疏朗的那一类,是汉碑最典型的一种形式,与《曹全碑》、《孔宙碑》等较为相仿。结字横势舒放,因而横向紧凑,使章法横向茂密饱满。相反,隶书的结字纵向收敛,上下字间反而更舒放,一舒一敛,使章法纵向空阔灵透,行间的茂密与字间的空灵形成对比。
附：
（全部）
适庐临《张景碑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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